文/海哥(公众号:海哥商业观察 ID:hgsygc)
市值缩水2万亿港元之后,沈南鹏似乎按下了减持的暂停键。但至此,其掌管的红杉资本,在美团上的套现已超过500亿港元。
3月14日港股开盘,美团(02690.HK)跳空暴跌,早盘最大跌幅逾10%并创出本轮新低至118.00港元/股。午后跌幅进一步放大,最终收盘跌近17%,股价报收112.6港元。至此,美团市值较最高点已缩水超2万亿港元
美团暴跌,重创二级市场投资人。一位投资人在东财股吧愤怒地表示,自从全仓“抄底”美团后日子就没好过,几天时间浮亏幅度就高达19%。而在雪球,另一位年轻投资人则被当作了反面教材。据知情人爆料,该投资人去年开始投资美团,先后投入了北京的一套房子和150万现金,现在仅剩70万。
“真惨!”爆料人表示,“现在女朋友分了,工作也没了!”
不过,相比二级市场的投资人,一级市场的投资者却赚得盆满钵满。以美团第三大股东红杉资本为例,据东方财富Choice数据显示,美团上市以来其累计套现已超500亿港元。即使近一年来美团市值大幅缩水,红杉资本持股仍有25732.71万股,按最新估计估算价值近300亿港元。
王兴向左,沈南鹏向右
在一次采访中,沈南鹏表示,王兴是他最看好的创始人,投资美团也是红杉最正确的决定。不过,从公开信息来看,沈南鹏看好王兴的背后,急于获利的行为却很诚实。
2018年9月,美团经过一番折腾,终于成功在港上市。而在此之前,美团刚结束与另一个互联网巨头——滴滴的厮杀。事情起因,是因为双方都想尝试攻入对方的阵营,烧钱大战随即爆发。虽然此后两个烧钱大王的贴身肉搏因滴滴的意外事件而平息,但却不可避免地给美团带来巨额亏损。公开数据显示,2018年美团全年亏损高达1155亿元,与历年总营收相当。港股上市,刚好给了王兴喘息的机会。
上市之后,美团实力大增。财报显示,2019年财年美团营收为975亿元,同比增长49.54%。其中,餐饮业务收入548亿元,同比增长43.46%;到店、酒店及旅游业务收入223亿元,同比增长41.14%;新业务收入204亿元,同比增长82.14%。
或许是因为业务的强劲增长,美团开始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大牛市。不过,对此,时任公司第三大股东的红杉资本却开启减持大戏。披露信息显示,自2019年4月8日开始,红杉资本便开启套现之旅。统计显示,此后红杉持股的22次变动中,有20次为减持。若按减持当日最低价算,从首次减持至最近一次披露,红杉资本减持总金额超530亿港币。
2021年4月26日该股拉高5%后震荡翻绿,全天成交95.5亿港元。而公开数据显示,当日红杉资本减持1872万股,减持金额超57亿港币,全天成交占比近六成;此后两周,美团跌幅高达近20%。再如,2021年9月2日,当日股价在线冲高6%后大幅跳水,数据显示当日红杉大幅减持4841万股,总金额超121亿港元。再如,2022年1月20日,美团放量大涨11.01%,总成交4380.47万股,但披露数据显示,红杉当日卖出3111万股,占当日总成交的71.02%;随即,美团股票一路暴跌,至3月11日收盘累计跌幅超43%。
截至目前,红杉资本仍持股25732.71万股,持股比例为4.71%。而反观王兴,除2021年6月3日减持6667万股外,鲜有操作。
显而易见,对于美团后市,双方存在明显分歧。红杉用脚投票和大笔套现表明,对王兴想要讲的故事,似乎并不关心。
流量玩法,玩不转了?
作为IT界的扛把子和连续创业者,王兴以勇猛而著称。从校内、饭否、大众点评到美团,莫不如此。但有业内人士表示,在国家反垄断和互联网转型的当下,仅凭过去的老套路显然已非明智之举。
在王兴的选项中,烧钱抢地盘是其攻城掠地的重要策略之一。例如,在2015年美团起步之时,为了吸引用户,王兴硬是用3.91亿的成本烧出了餐饮1.75亿的佣金收入,投入产出比高达2.23:1。而在与滴滴在南京网约车业务上的肉搏上,有司机私下透露,那两年通过加盟美团打车,竟然净赚了50多万。
“跟美团合作,钱简直太好赚了。”司机笑道,“这是我跑出租车10年以来,赚得最多的一次。”
众所周知,在网约车领域,一日流水在600元左右属于正常。但若要做到年净入25万或月净入两万以上,意味着日流水必须达到800元以上甚至更高。但上述司机表示,正常接单是很难达到这个收入水平,主要还是靠美团打车的平台补贴。补贴力度之大,可见一斑。
从公开财报来看,在新业务的拓展上,我们依然能发现王兴烧钱抢“地盘”的影子。例如,2020年度,美团新业务实现收入272.76亿元,但业务溢利却为-108.55亿元。对此,美团在年报中坦承进行了一些“新业务的投入”。而从随后的财报和公开报道来看,美团针对新业务的持续“烧钱”并未出现收敛态势——在社区团购如此,在闪购等业务上亦是如此。2021年Q1,美团新业务录得溢利-80.44亿元;2021年Q2,新业务再录得溢利-92.38亿元;2021年Q3,新业务溢利则高达-109.06亿元。
“流量思维的一个典型特征,就是流量收割。因为占据流量优势赶走竞争对手之后,核心就剩下变现了。”该人士表示,“在这种模式下,平台通常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去分蛋糕,而不是去思考怎么做大蛋糕。显然,这与国家倡导的数字经济转型思路格格不入。”
而更加麻烦的是,在宏观形势逆转的背景下,美团巨额亏损的新业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——即使最终砸出了市场,真的能向外卖一样变现吗?
互联网“地主”,还能做多久?
“扩大地盘—垄断市场—收租”,烧钱垄断流量的模式下,收割几乎成了“美团们”的最后归属。但在疫情肆虐,餐饮、旅游行业生存艰难的情况下,小微企业主对互联网“地主”们的“地租”模式产生了抵触。2020年,因为不满美团对餐饮企业的抽成,餐饮协会甚至呼吁会员放弃与美团的合作。
但是,目前一些政策正在朝不利“美团”们的方向发展。以美团为例,继2021年10月因“强迫商家二选一”被市场监管总局罚款34.42亿元之外,监管层还对美团提出为中小微商家降低资费、为美团骑手提供劳动保障的要求。
显然,无论是降低商家资费,还是为骑手提供劳动保障,对于美团来说都是难以承受之重。数据显示,2021年Q1,美团在餐饮行业收入205.75亿的情况下,溢利尚有11.16亿元。但至2021年Q3,即便在产生收入264.85亿的情况下,溢利也仅有8.76亿元。但更为棘手的是,从增速来看,作为美团第一大主营的餐饮收入增速已出现放缓迹象;而作为第二大业务的到店、酒店及旅游在2020年已出现见顶回落的迹象,由2019年的222.75亿元下滑至2020年的212.52亿元,下滑率为4.6%;作为第三大业务的新业务,亏损幅度仍在持续放大。
为骑手提供劳动保障,这将是美团面临的另一难题。据美团财报披露,截至2020年末,美团有950万骑手在平台获取报酬。目前,这些骑手都以合同工的形式与第三方公司签订劳务合同。若这些骑手要被强制与美团签订劳务合同,且按3000元/月的人均最低标准缴纳社保,那么每年仅社保支出将高达3420亿元。而作为美团盈利最好的年份,其在2020年的净利也仅为47.08亿元。
这意味着,美团过去“一招鲜”的扩张模式,在反垄断背景下将愈显艰难。这也侧面表明,沈南鹏和其背后的红杉资本那么决绝地用脚投票,是多么明智的决策。从投资人的角度,王兴和其领导的美团,如要扭转当下颓势,恐怕还要经历一番痛苦的决择。